Looking at Taiwan’s Security Strategy in Light of Mullen’s Beijing Spee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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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時報  2011.07.12

社評-從穆倫北京演說談台灣安全策略

本報訊

 正在北京訪問的美國參謀首長聯席會議主席穆倫在中國人民大學演說時強調,中國已經不是崛起中的大國,已經是「世界大國」;美國也正在變化,美中要跟得上變化,建立更實質關係。

 穆倫所謂美國也正在變化,指的應該是美國新任國防部長潘尼塔在就職演說中的宣示。潘尼塔表示,他任內在緊縮軍事預算的同時,仍將維繫美軍全球領導地位。其談話與前部長蓋茲的理念相通,蓋茲在去職前不久的公開演說中主張,五角大廈今後不宜再建議總統派遣大規模地面部隊至亞、非或中東地區做戰,美軍角色與預算分配應該改變。美國3位前後任軍事首長的說法一脈相承,並非代表美國宣告非戰主義,但美國接受國防預算緊縮的事實,調整海外戰略部署。

 白宮宣布今年7月起將陸續從阿富汗撤軍,既為情勢所迫,也是為新的全球戰略布局。歐巴馬總統上任之初,曾做出對阿富汗增兵3萬的決定,結果面對的卻是每年高達數千億美元的軍費開支,以及毫無止境的戰爭。

 如今美國陷入雙赤字惡化、經濟復甦緩慢、失業率高居不下與反戰風潮高漲等困境,尤其兩黨即將開啟明年的總統選戰,逼使歐巴馬此時必須盡速兌現撤軍的承諾。凱達組織領導人賓拉登被美國特種部隊擊斃,順勢給了歐巴馬一個撤軍的好藉口,更何況《皮猶研究中心》最近公布的民調結果還顯示,近6成美國受訪者支持美軍盡速撤出阿富汗。

 整體來看,歐巴馬總統宣布撤軍,主要著眼於國內的政治生態變化。至於未來美國是否真不再派遣地面部隊至海外作戰,除了取決於經濟情況和財政實力外,亦視美國在全球或區域戰略安全布局的需要。美國今後強化預防性外交措施的同時,面對東亞、波灣或非洲地區可能爆發的戰爭,美國的參與恐僅限於展示海空力量,盡量防範區域衝突擴大至需要美軍地面部隊介入的程度。

 去年春,美軍參謀聯席會議主席穆倫曾發表系列演說,他在分析美軍參與阿富汗和伊拉克近10年的作戰時,就針對美軍在美國外交政策中的角色和功能,詳細闡述了白宮今後派遣軍隊赴海外作戰的的三大原則:首先是,武力不能成為總統解決問題的終極手段,如果必須動用軍隊,亦應同時配合國家的其他手段及敦促國際共同參與。其次,美國只能在符合人道主義的情況下使用武力;換言之,美軍參與海外作戰常出現濫殺無辜的情況,因為激怒當事國民眾而推遲完成戰略目標,短為數月,長則數年。最後是,劇變的安全環境中,美國需要適時調整戰略與政策,軍事行動若無清晰戰略,成功機率較低。

 美國從伊拉克和阿富汗撤軍,其實讓美國朝野省思與檢討了過去10年的外交政策。未來美國既堅持扮演領導全球的角色,是否仍有必要提升(或減少)干預國際事務的頻率?美軍介入的角色是否需要重新調整?兩個月前,聯合國安理會達成利比亞上空設立禁航區的決議,美國為此就調整了軍事干預的舊戰略思維,強調不會派遣地面部隊,且將大部分的空襲行動交付北約負責。歐巴馬在幾次的演說也都提到,美國在利比亞比土地上未派遣一兵一卒,顯示藉軍事干預確保國際安全,已不是歐巴馬最優先的戰略抉擇。

 潘尼塔聲稱,美國即使緊縮軍事預算,也要維持美軍在全球的領導地位。如果從去年迄今東亞安全情勢的變化來看,潘尼塔這句話反映的是,美國的戰略會逐漸從「大中東」與「大中亞」地區向東亞轉移,阿富汗與伊拉克撤出的美軍也因此會重新調整作戰目標。蓋茨今年在《外交事務》期刊撰文曾宣稱,美軍將來不會再複製類似阿富汗和伊拉克的任務,其未來的作戰對手將回到傳統的國家軍隊。蓋茨所指的傳統國家,似乎隱喻把某大國的軍隊視為假想敵。

 去年美國宣示將「重返亞洲」並「維繫其東亞領導地位」,今年再展開伊拉克與阿富汗的撤軍行動,種種跡象都顯示了美國戰略目標置於東亞。美國這種刻意防範東亞出現與其相抗衡力量的思維,一旦面對其軍事力量、軍隊結構和海外任務因國防預算緊縮而被削弱的困境,未必就能討得便宜,何況目前東亞天空已形成非美軍獨占的局面,硬碰硬的策略勢必產生雙輸的結果。

 美國的海外戰略布局,常因短視而做出錯誤的決策。1970年代的越戰,美國投入近50萬兵力,最後葬送近6萬軍人生命;阿富汗的10年反恐戰爭,超過1600名美軍戰死沙場,但美國這兩場戰爭,最終未獲勝利。蓋茨所說的「美軍疲憊了,美國人民厭倦了」,短期內可能形成反對派兵海外作戰的民意,但在維繫美軍在全球領導地位的原則下,美國會不會忘掉歷史教訓,重新回到另一場出兵海外的夢魘,恐怕沒有人可以預言。

 只是,穆倫所說的「世界大國」,如何看待美軍的全球新角色,又將如何回應改變中的世界戰略大情勢?台灣的安全還能繼續寄望美國航母戰鬥群的保護嗎?或者應該因應新情勢改變舊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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