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chigan: Ban Affirmative Action for Equal Protec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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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年4月22日，美国最高法院做出了一项裁决，判定8年前密歇根州的一次全民公投结果合法。这项裁决一经公布，便在美国舆论中掀起了巨浪。

前因是这样的。2006年11月，美国密歇根州的选民们以公投的形式通过了一项名为密歇根民权倡议（Michigan Civil Rights Initiative，简称MCRI）的提案。MCRI于是成为了密歇根州宪法的一部分。

MCRI的内容并不复杂。简单说来，就是禁止公立机构（如学校）以种族、肤色、性别或宗教为理由，对个人采取歧视或特别优惠政策。

对于不知底细的人来说，未必会觉得这个规定有什么特别。不歧视也不优惠，也就是人人平等。入学也好，申请工作也好，以学力及能力说话，不是很公平么？

然而，有人铆足了劲反对MCRI。因为实行这个规定，就相当于取消了自1960年代以来实行的平权法案，有人因此利益受损。

平权法案（Affirmative Action）是1960年代以来在民权运动的推动下，美国联邦政府推行的一系列法案。这些法案的初衷是消除历史上种族主义所犯下的错误，具体的做法，则是要求公立机构及政府供应商们，采取措施保证对少数族裔的录取或雇用。通俗来说，就是过去咱白人做了些对不起你们的事情，以后就凡事让着你们一点吧。

时至今日，“反种族主义”已经成了政治正确。从公众人物的言谈，到影视作品及公开出版物的内容，对这一议题无不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被扣上“种族主义”的帽子而自毁前程。在这样的背景下，平权法案这种“偿还历史欠账”的做派，便颇具争议。从废奴运动到如今已有百余年，废除种族隔离也近60年，这个“历史欠账”，何时才能还完呢？

政府许出去的好处，向来是给出去容易取消难。平权法案在高等教育及工作机会上给了少数族裔（主要是非洲裔和拉丁裔）不少看得见的好处。如今虽然美利坚境内早已不存在什么被压迫的族群，但平权法案仍然拥护者甚众。理由不外是“少数族裔”仍然是需要保护的：你瞧，他们的经济状况和教育程度普遍不如白人，这都是历史的过错，这是需要补偿的。

这个主张颇有问题。比如同是少数族裔，亚裔就从来没有受过平权法案什么好处，甚至深受其害。同样的SAT分数下，非洲及拉丁裔学生最易被录取，白人次之，亚裔最难。诚然，亚裔在学校的分数较高，经济状况也普遍优于非洲裔及拉丁裔。但回望过去，亚裔亦曾深受歧视及不公平对待。被“卖猪仔”至美国西部修铁路的华工，其经历也是一部血泪史。既然亚裔已经普遍摆脱了历史的负重，在教育程度及收入水平上迎头赶上，可见所谓的“历史差距”，已有足够的时间修补。非洲裔及拉丁裔的问题，或许并非“历史问题”这么简单。既然如此，平权法案存在的必要性确实存疑。

也并非所有人都是“屁股决定脑袋”。美国高院唯一的非洲裔法官Clarence Thomas便是平权法案的反对者。因为平权法案的含意，便是非洲裔劣于其他种族，需要更多的帮助才能成功。更重要的是，仅由肤色，种族便赋予特别优待，违反了美国宪法第十四条修正案的精神，即“法律的平等保护（the equal protection of the laws）”。也就是说，平权法案本身违背了平等的精神。

平权法案从其立法理据到实施上，都有颇多争议。密歇根州也并不是唯一一个立法反对该法案的地方。加利福尼亚州、华盛顿州、内布拉斯加州、新罕布什尔等都禁止了平权法案在本州内实施。对于平权法案的支持者来说，保卫阵地显得愈加重要。因此，MCRI一经通过，便马上被反对者们告上了法庭。

MCRI在司法体系中的遭遇，也是一波三折。反对者们先以MCRI违宪为由告上了联邦地区法院。密歇根东部地区法院2008年裁定MCRI合法。反对者不服并上诉。第六巡回上诉法庭于2011年做出了有利于反对者的裁决，认为该公投损害了少数族裔的利益。密歇根州政府的代表又上诉，但被该法庭驳回。

MCRI的最终命运被交到了美国最高法院大法官的手里。最高法院以6比2通过了支持MCRI的决定。该裁决的理由，乃是基于公投的程序合法。密歇根的选民们认为平权法案不合理，将之废除并写入州宪法，也是选民们的自由，联邦法院并无理据干涉。

这个决议看似仅从程序上肯定了州权与MCRI，却也不无意义。至少废止平权法案违宪这一说法，是被高院否定了。美国的联邦宪法一向是轻易不能动的，高院的裁决对于宪法的解释意义甚大。比如当年废除种族隔离并认定其违法，便不是通过修改宪法法律，而是经由高院的裁决得出的。

无怪乎一位对该项裁决持异议的拉丁裔法官，在总共108页的裁决书上，用了58页强烈表达了自己的反对意见。这位法官引经据典，长篇大论，只为指责密歇根州的法案，是多数人利用政治议程来压迫少数人的利益。这种担心在民主政治中确实成立。但是一项旨在取消特殊待遇的法案如何构成对少数人的压迫呢？难道权利的终极目标，不是确保人人得到平等保护，而是保护一小撮人的特权吗？这个逻辑听起来，才有点不合逻辑吧。

【点评者说】美国最高法院的这个判决，应该给2014年年初试图在加州复辟平权法案的SCA5泼了一盆冷水吧？平权法案，究其本质是逆向种族主义，有违人权的平等保护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