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建英、恽文捷(分别系中国社会科学院中国边疆研究所研究员、深圳大学中国经济特区研究中心特聘研究员)
严格排斥和打压移民劳工是美国歧视和剥削外来劳工的传统,而美国政客无视本国这一严重问题,经常以所谓“强迫劳动”和“非法用工”为由对他国大放厥词。他们打着“民主”和“人权”幌子,动辄提出制裁法案,俨然是全球劳工的守护者。然而,细考美国劳工史,其残酷和血腥的案例恰恰成为美国政客道貌岸然说辞的绝佳反讽。
充满种族主义和社会达尔文主义
作为典型的移民国家,美国的发展建立在来自世界各地劳工的辛勤劳作之上。但是,掌握着国家机器的金融寡头和产业寡头,却将资本主义与美国国家意识形态里的种族主义相结合,利用“新大陆”劳工的种族、文化和地域差异,将其强行划分成三六九等。此举不仅可以分化美国劳工阶层和群体,防止其建立坚强团结的组织,形成对垄断资本的制衡,并与国际劳工运动相呼应,更有利于美国企业持续吸收新移民来补充和扩大美国智力和廉价劳动力资源,并通过所谓“自由竞争”来压低本土劳工的工资与福利。长期以来,这个充满社会达尔文主义的劳工机制保障了美国劳动力供给和经济活力,为资本家带来滚滚财富。
经济全球化和美国超级大国的地位促使各国人才向美国流动,美国劳工机制则又推动其社会财富的高度集中化和经济的深度寡头化。随着美国社会收入结构从“纺锤形”向“金字塔形”的转变,加之疫情和战争的冲击,美国本已十分严重的阶级、族群和地域矛盾开始激化。位于收入分配中下层的劳工阶层首当其冲遭受打击,正常生活难以维持,不断发起抗议运动。从次贷危机爆发至今,“占领华尔街”和“黑人命也是命”等大规模暴力抗议,正演化成深度撕裂美国社会的党争乃至社会文化战争。究其根源,是美式劳工机制存在的诸多根本性问题。这种劳工机制不仅使美国劳工阶层相对资产阶级整体上处于弱势地位,矛盾积累更引发人民对美国制度的质疑。其中,根深蒂固的种族主义、极端自由的资本主义最终形成弱肉强食和资本主导的生产关系。在金融资本无限度扩张和美国产业资本向海外转移的大势里,这一结构性问题迟迟得不到纠正,美国的劳工问题难解。
针对华工的迫害最典型最恶劣
谈到种族主义对美国劳工的伤害,其系统性和长期性超乎人们的一般认知。人们一般会想到美国黑人劳工在教育和就业方面受到的系统性歧视,实际上美国历史上劳工受迫害最典型和最恶劣的案例是针对华工的。
鸦片战争后,美国公司以各种方式向美洲贩卖华人苦力。据学者统计,从1847至1873年,输往美国的中国苦力海上死亡率高达惊人的64.21%。那些侥幸抵达美国的华工,不仅要在加利福尼亚从事艰苦或高死亡率的种植、淘金、洗碗、洗衣、人力车夫、仆役和修建太平洋铁路等工作,还要在制度性种族歧视的环境下冒着随时遭到白人暴徒袭击乃至杀害的风险。美国种族主义者出于对勤奋华工的忌惮,常常将经济问题政治化并把华工当成替罪羊,公然以文化和宗教偏见为借口掀起排华浪潮。
1882年,美国国会擅自片面撕毁《蒲安臣条约》中的移民条款,通过了因移民劳工问题而制定的针对特定种族和特定国籍的第一部歧视性法案——《排华法案》。1902年,美国国会更将这部10年一续的恶法无限期延长,直到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才在1943年12月17日将其废除,但仍保持对华人移民数量的严格限制。《排华法案》实施期间,美国发生了许多针对华工的各类屠杀和迫害惨案,如1885年9月由“劳工骑士团”工会成员发动的“石泉城屠杀”,同年11月的塔科马排华暴乱,1886年2月由西雅图白人劳工组织通过“反华代表会”决议策动的西雅图排华大暴乱,1887年俄勒冈的地狱峡谷大屠杀等。这些在《排华法案》鼓动下,由美国白人劳工组织成员和黑帮发动的旨在剥夺华工生命财产和工作机会的恶劣排华事件,是美国劳工史上无法掩盖的罪行。时至今日,当美国反华政客在国内大肆煽动仇华情绪并污蔑中国时,他们似乎彻底忘记了其祖先对美国华人劳工欠下的笔笔血债。
长期打压和迫害美国劳工运动
谈到垄断性资本势力对美国劳工的长期打压和迫害,就必须审视美国的劳工运动史。作为一个在20世纪引领产业革命浪潮的工业大国,美国产业工人曾经开展过声势浩大的工人运动。尤其是在大萧条爆发后,罗斯福新政和1935年通过的《国家劳工关系法》给予美国工会较大的发展空间。然而,冷战开始后,美国资本家控制的保守势力开始以反苏反共为由,立法清洗和迫害美国工会中有共产主义和社会主义倾向的人士。在1949年到1958年间,他们利用《史密斯法案》对数以百计的美国工运和共产党领袖进行起诉和审判。在麦卡锡主义影响下,美国国会于1950年通过了《麦卡伦国内安全法》,1952年通过《移民与国籍法案》,1954年又通过《共产党人管制法》。这些法案的制定和相关诉讼、逮捕、判决和迫害,使美国共产党遭受致命打击,大幅压抑并限制了美国的左翼工人运动,造成美国工运组织的分裂和妥协。美国国会于1947年通过《塔夫脱—哈特利法案》对劳工运动进行更加严格的限制,1955年合并且一度拥有超过1500万成员的“劳联—产联”长期处于该法案阴影下,被要求不得发动有所谓“威胁国家安全”嫌疑的罢工,工会领导人必须书面宣誓不支持共产党。其后,“劳联—产联”日益托拉斯化,且内部派系林立,无法有效维护在美国产业中占绝对主导地位的民营和私营部门的劳工利益,反而在冷战中演变为国内和国际上的反共工具。
1970年后,随着跨国公司的兴起和美国产业向新兴经济体转移,美国民营企业工会成员锐减,美国劳工组织力量式微。实施自由经济政策的里根政府在1981年打击“职业航空管制员工会”,使美国劳工组织进一步失能。美国大型企业通过工作提速、工种整合、强制加班和使用临时雇员等方法,加大对劳工的剥削。1991年后,前苏东地区和发展中国家的科技人才大量涌入美国,不但给美国的金融和科技寡头创造巨量财富,还促使美国的产业结构和产业分布发生重大变化。美国的产业资本家为追求最大利润,持续将制造业向发展中国家转移,美国劳工阶层也得以分享发展中国家工人质优价廉的劳动成果。
警惕美国过去的恶行卷土重来
然而,崇尚经济自由主义的美国政府和资本家并不愿对美国劳工阶层的教育水平和工作技能提升加大投资,反而以追求自身利益为第一要务,致使大批汽车、机械和化工等美国传统制造业的产业工人在全球化浪潮中逐渐落伍,成为徘徊在“铁锈带”区域里的“愤怒的葡萄”。
近年来,在疫情和国际形势巨变等多重危机影响下,美国的社会经济病灶终于暴发。然而,部分美国政客和媒体不仅没有反躬自省,找出问题根源并对症下药,反而企图再次通过煽动仇华和反华的社会情绪来转移其国内矛盾,并将美国自身的社会经济问题归咎于中国的进步和发展。某些托拉斯化的美国劳工组织也打着“非政府组织”“非营利组织”的幌子介入国际政治,与美国政府一唱一和,把美国的劳工问题国际化,还捏造所谓“种族文化灭绝”和“强迫劳动”来指责中国并鼓动对华制裁,妄图剥夺中国的发展权利,侵吞中国的现代化建设成果。从某种意义上说,此举正是美国保守势力19世纪排斥华工和20世纪打击左翼劳工组织恶行的卷土重来。
然而,时移世易,美国对他人施加的暴力和谎言并不能解决美国自身的问题,更不能掩盖美国的血泪劳工史。美国政府和资本财团只有认真检视美国社会经济之痼疾,平等对待其他国家和民族,在国际和国内采取建设性而非破坏性政策,才有机会找到解决国内和国际难题的方法,才能真正有益于世界和平与人类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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