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US Economy Has Resilience and Risk

<--

(專論)美國經濟有韌性有風險

　去年美國經濟成長率由二○二二年的一．九％上升至二．五％，而去年第四季ＧＤＰ季增年率初估值雖由第三季的四．九％下降至三．三％，仍遠高於市場預期的二％，打臉一年多以來持續唱衰美國經濟的觀點。

　拆解經濟成長的動能，凱因斯理論從需求面出發，拉動經濟就是四架馬車就是消費、投資、政府支出和淨出口。主要前兩項的細項觀察，占比高達七成的民間消費，年增率僅由二．五％降至二．二％，仍是支撐美國經濟維持高檔不墜的關鍵。其中耐久財消費年增率由負零．三％大幅提高至四．三％、服務消費維持二．三％成長是主要關鍵。另方面大概佔二十％的固定投資雖然由一．三％下滑至零．五％，但其中的廠房投資年增率由負二．一％大幅上揚至十二．七％；設備投資由十一％降至六．九％及智慧財產權投資由九．一％降至四．三％，這些年增率雖然放緩，卻帶來穩定擴張的格局。

　美國經濟還有幾個特色。首先就業需求的韌性仍將繼續支撐經濟活動的穩步擴張。疫情後服務業快速恢復導致勞動力需求激增，弱化了加息的影響。勞動者的薪資談判能力很強，今年一月工資，化成年增率高達四．五％，高於疫情前，支撐了美國居民消費恢復。

　其次，製造業回流對投資構成支撐。二二年以來拜登政府連續發佈《晶片與科學法案》和《通脹削減法案》，試圖加快關鍵產業鏈的本土化進程，美國製造業建設支出激增。未來美國將持續聯合盟友，以「去風險化」鼓勵高新製造企業赴美建廠，也有助於推動製造業復甦的進程。

　第三，資產價格大漲，激發了財富效應。疫情後美國巨額財政刺激加上赤字貨幣化，股票和房地產價格出現明顯上漲。二三年納斯達克指數上漲四三．四％，道瓊工業指數上漲了十三．八％。美國房地產價格也不斷創新高，自二零年初至今，Case-Shiller20城房價指數漲幅已超過四十五％。資產價格上漲有助於改善居民家庭資產負債表，對居民後續消費也構成一定支撐。

　然而美國經濟仍有不少風險。首先是高房貸利率會壓低美國買房需求恢復。美國抵押貸款利率自二二年初以來已經翻了一番。在高利率衝擊下，普通民眾的首次買房和置換需求被迫擱置。美國全國地產經紀商協會稱，二三年僅賣出四百零九萬套二手房，自九五年以來的最低。同時，市場供應也面臨短缺，二手房庫存從一九年一百七十四萬套降至二三年的一百零六萬套。買家爭奪有限的房源，美國樓市陷入量跌價漲的境地。

　其次，財政補貼已經退場，這會讓美國經濟失去部分動能。新冠疫情後美國政府向居民部門實施大規模轉移支付，居民形成大量超額儲蓄。二三年美國超額儲蓄顯然減低了貨幣緊縮帶來的負作用，支撐居民消費保持韌性。但隨著財政補貼不斷減少，二四年超額儲蓄對消費的支撐因素將逐漸減弱。根據美國經濟分析局的資料，目前美國居民收入中「雇員報酬」部分占比在六十二％以上，已回到一九年的水準。

　最後，美國貧富不均的問題日益嚴重。目前美國七十％的財富集中在收入前二十％的家庭中。以收入來看，美國人中最富有的十％擁有的平均收入是其餘九十％人口的九倍多﹔更富有的一％人口的平均收入則是九十％人口的三十九倍以上﹔最富有的零．一％人口的平均收入可達九十％人口的一百九十六倍以上。零八年金融海嘯及新冠肺炎疫情以後共四次的量化寬鬆政策甚至加劇了這一現象。美國國債又已經高達三十四兆美元，要用財政政策來幫助窮人，根本是緣木求魚。

（作者為中信金控首席經濟學家、中信金融管理學院講座教授）